第135章 朕罪孽深重

“皇帝陛下。”沈凝微微一笑，笑意卻透著刺骨冰冷的寒意，“久仰。”

晏雲碩薄唇抿緊，一雙眼死死盯著沈凝。

明明眼前這個女子眼生得厲害，他卻總有一種莫名的，似曾相識的熟悉感。

這種熟悉感讓他心頭一悸，不由自主地急問：“你是誰？”

“雍國攝政王妃，沈凝。”沈凝淡淡開口，“皇上還想知道什麼？”

晏雲碩眼底浮現狐疑之色：“攝政王妃親自拋頭露面，領兵征戰？”

“有何不可嗎？”大殿外面，一個男子緩緩走進來，身軀頎長瘦削，氣場強大，周身流露出尊貴懾人的壓迫感，“本王的王妃不但可以拋頭露面，領兵征戰，還可以在她打下來的疆土上登基為帝，做南昭第一個女，皇帝陛下可有指教？”

晏雲碩驀然擡眸看去，視線落在姬蘌蒼那張俊美冷硬的臉上，不由自主地攥緊雙手，心頭無法克制地生出一股詭異之感。

女皇帝。

他們這是什麼意思？

攝政王和攝政王妃。

倘若他們真有那麼大的野心，顯然應該是攝政王做皇帝更合乎常理，為什麼是攝政王妃？

一個依附於男人而活的女子，竟能越過自己的夫君，直接做皇帝？

晏雲朔攥緊雙手，這根本不合常理。

“攝政王，南昭派了使臣到雍國求助，雍國卻趁人之危，滅我們的國，你們這般行為根本不講道義！”老丞相痛心疾首，“雍國是個強國，更應該維護天下各國的和平，你們……你們反而興兵作戰，無理由攻打他國，這與強盜何異？”

姬蘌蒼瞥他一眼：“南昭已亡國，你這個階下囚不思求饒，還敢站在這裏跟本王講理？不覺得可笑？”

老丞相怒道：“你們掀起戰場，你們就是南昭的罪人！”

“南昭皇帝昏庸無能，連自己的國家都守不住，站在朝堂上的亦是一群廢物，只會耍嘴皮子叫囂。”姬蘌蒼冷笑，“難不成這位老人家以為保家衛國靠的就是一張嘴皮子？”

晏雲碩傲然站在殿上，雖成了亡國君，氣勢上卻不願示弱：“朕確實無能，守不住自己的江山和子民，朕罪孽深重，自該跟列祖列宗請罪。”

“本王聽聞南昭曾經出過一個戰神長公主。”姬蘌蒼往前走了幾步，站在晏雲碩對面不遠處，“本王對她仰慕多年，曾想到南昭提親，達成兩國聯姻和永世交好，卻不幸聽到她已經離世的消息。皇上能否告訴本王，她好好的一個長公主，在戰場七年尚且可以完好無損，為什麼回到京城短短兩年就歿了？她死在了誰的手裏？”

晏雲碩面色泛白，薄唇抿得死緊。

眼前仿佛出現那個一身紅衣端坐在馬背上的女子，那樣明媚耀眼，那樣桀驁飛揚，就像明珠一樣。

如果她還在，南昭應該不會這麼快就滅國，就算豁出性命，她也會護得南昭疆土完好，江山穩固。

晏雲朔心頭驟然掠過一抹尖銳刺痛，有種名為悔恨的情緒在胸腔裏翻滾發酵，這一刻他真切地意識到，他做錯了一件事。

以往他覺得自己的帝位穩固最重要，皇權不容威脅，任何人只要威脅到皇權，只要讓他感受到了危機，他就無法容下。

寧願錯殺也不能放過。

可今時今日他才明白，皇權能感受到的威脅，才是國家強大的基礎，倘若連威脅都沒了，他的帝位，偌大的疆土，萬千百姓，還能靠誰來守護？

國破家亡，他連威脅都感受不到了，只剩下無力回天的絕望和任人宰割的屈辱。

晏雲朔壓下心頭翻滾的情緒，一瞬不瞬地看著姬蘌蒼：“朕不明白攝政王的意思。”

“不明白？”姬蘌蒼走上前，眼神驟冷，猛的一拳擊上他的腹部，“本王今日會讓你知道。”

劇痛來得猝不及防。

晏雲碩眼前一黑，臉色瞬間煞白，冷汗急促從額頭發絲裏涔涔而出，他一張臉疼得幾乎扭曲，痛苦地抱著腹部蜷縮在地上。

好半晌發不出一點聲音來。

姬蘌蒼就這麼看著他，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，像是在俯視一只將死的螻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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